|
没有开灯的房间中面对着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她放肆的笑了,一扫白天不露齿的文静。大笑之后泪迅速的在并不美丽的脸上滑落。
五一放假,同学们都急着回家去了。她也想和他们一同走的,但是终究没有,只因对这校园有着太多的留恋和不舍。
没人知道她是要走的。想起已经是五月,再有二个月大四的学长学姐们就要离开学校。只是她不是大四的学生,没有伤感的理由。不知那些大四前辈的心中有几分不舍呢?她才大一,想必是体会不到那种离别之后甚至今生不再相见的感伤吧!是啊她和他们是不同的,她马上就要离开。泪不是奔涌而出的,在这无人的房间她可以让泪慢慢的流淌,因为这是份悠长的哀伤。
家人说,学习为了什么呢?不过是为了将来有一份工作。而现在的她有了一份让人艳羡的工作。年轻时的追求再高远总要被现实磨坜成世故。身为教师的妈妈这样说。她无言以对,突然觉得自己的语言在现实中是那么苍白。
她不是轻易妥协的,但是她也在恒量,自认超脱未必就真的超脱。利害得失,谁能不去计较?脸上有泪却只能无奈的笑了。
没有关窗子,春末的风从大开的窗吹进来,有夏日熏人的感觉。汗流了下来,却是冷的。她一个人的离别,没有狂欢的篝火,没有临别时感人肺府的歌,甚至没有挥手,在想象中的场面全都不会发生。只能这样了默默的走了,突然想起徐志摩的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泪流得凶了些,却不想擦去,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样痛哭的机会了。在现实中挣扎的人们,流泪也许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继续想自己的事情,说过她不曾真的洒脱。还是决定走,她不喜欢太多的不确定,有了这份工作就少了将来为了工作的问题再去奔波,有什么不好,再说谁知道将来是个什么样子?给国家打工不犯什么大错,终究是可以混一辈子的。这样不就实现了她的衣食无忧的基础理想?嘴角抽动,她想必是要摆出笑的表情。如果是个演员,那么她的演技一定是最拙劣的。面部极度的扭曲了,怎么笑得出来呢?这里有太多不想放弃的。
站起身来,看看自己呆了近一年的寝室,她留恋的也许并不是这样的一间屋子,而是校园里的氛围,那种干净的清澈的纤尘不染、那种关于生命的纯粹感觉。
新近买回来的壁画还没有如同大四学姐们的一样斑驳,只是她却是告别这里了。曾经的放歌,曾经的沉默都将随着列车的启动烟消云散。别了,图书馆里手翻闲书的惬意,别了,园内林荫中望日赏月的闲情,别了,深深卷恋的许多人和事情。
她原来就喜欢做梦的,而现实却注定要她在梦中醒来,窗外的风吹起那淡蓝色的窗帘,想起自己曾经说过最喜欢这种颜色的,有希望的感觉。现在看来却是死一般的忧郁。
楼里没有几个人了,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留下的多半是热恋的男女,在这样的天气中多半是结伴而游了,或是看电影或是逛街。
缩到床角她想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但是现在唯一能做出的表情就是呆滞。
床头有自己入学时和同学们一同去照的照片,笑得还真是阳光灿烂,旁边提的字不算漂亮却也有几分豪情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千金散尽还复来,喃喃的反复念着,只能笑了,曾经的豪情就要从明天隐去无迹了吧!
日记的扉页上有李后主的诗可以看:
相见欢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留人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走廊里有歌声传进来,是首缠绵悱恻的爱情歌曲。不适合送别却有同样的哀伤味道。志摩的诗又飘进耳朵,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