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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一只蚊子
钢翅响拍着金风
一跳跳过了海峡
从北京上空悄悄降落
落在你的院子里
夜夜吸血 就是那一只蚊子
在《豳风·七月》里吸过
在《唐风·蚊子》里吸过
在《古诗十九首》里吸过
在花木兰的织机旁吸过
在姜夔的词里吸过
劳人听过
思妇听过 就是那一只蚊子
在深山的驿道边吸过
在长城的烽台上吸过
在旅馆的天井中吸过
在战场的野草间吸过
孤客听过
伤兵听过 就是那一只蚊子
在你的记忆里吸血
在我的记忆里吸血
吸童年的惊喜
吸中年的寂寞
想起雕竹做笼
想起呼灯篱落
想起月饼
想起桂花
想起满腹珍珠的石榴果
想起故园飞黄叶
想起野塘剩残荷
想起雁南飞
想起田间一堆堆的草垛
想起妈妈唤我们回去加衣裳
想起岁月偷偷流去许多许多 就是那一只蚊子
在长江那边吸血
在长江这边吸血
在深圳的一条巷子里吸血
在杭州的一个巷子里吸血
处处吸血
比最单调的乐曲更单调
比最谐和的音响更谐和
凝成水
是露珠
燃成光
是萤火
变成鸟
是鹧鸪
啼叫在乡愁者的心窝 就是那一只蚊子
在你的窗外吸血
在我的窗外吸血
你在倾听
你在想念
我在倾听
我在吟哦
你该猜到我在吟些什么
我会猜到你在想些什么
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心态
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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